本故事纯属虚构,如同雷同,纯属巧合。
我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,除了有一点爱吹牛的小毛病。我的这个鲜明的特点,成就了今日的我。因为有些东西,了解的人并不多,我只要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,那些专家就会认怂。
我用我无懈可击的方式,攻城略地,达到了一定的高度。如今的我,已经很多年没有脸红了。
“你确定么”?无论你多牛X,都经受不住我这句话连续问三次。第一次你还可能有点底气,第二次声音就会变小,第三次就会怀疑自己。我要是再多问一次,可能你就会暴走、恼羞成怒。
“我想你不是很明白这个东西!”。这种斩钉截铁的论断,通常会让对方败下阵来。我不需要思考一些什么,我只需要装出思考的样子,然后说这句话就可以。但我通常不会这么明显的去说,这很伤人,伤害的这些人日后可能会报复我,所以“你确定?“就成了我当之不愧的口头禅。
这个世界,有两种情况,对方是无法交流的。第一,对方是个傻X,而我拥有经验和智商的碾压;第二,我是个傻X,对方碾压了我。显然,一个傻X和傻X是相互有认同感的,而我只需要装作是一个对立方就可以了。
需要牺牲的是,有时候可有可无的一些脸面。这样多次之后,周围的人就都摸不清我的虚实:有时候看起来是个天才,有时候又是一个十足的智障。而其中道理,只有我自己会懂。
直到最近来了个家伙,我败下阵来。
我清晰的记着那次集体会议,我垂头丧气的抱着笔记本从会议室逃了出来。假如我有尾巴的话,恐怕我是夹着逃出来的。
一位小组长在会上,表述了他的高并发实施方案,并对其中的细节进行一一介绍。在他讲到一半的时候,我在瞌睡中抖了一个激灵,眼中立马放出了光芒。
“你确定这种方案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么?“ 我问。
我希望用这种方式,达到两个效果。
第一,这个家伙平时老是针对我,我要用追问让他产生自我怀疑,降低他的方案权威性。
第二,我想要这个家伙恼羞成怒的反问:”那你说该怎么做“?我当然不知道怎么做,但我却熟知每一套系统中的要点,他的一句反问,我会用更多的反问回击。
”有没有考虑过回滚失败的情况?数据补偿是怎么做的?有没有考虑客服人员的压力?其他相同的产品,有没有看过?我觉得你应该借鉴一下…“
一般人,哦,不,是所有人,都会在我这种高频率的反问下手忙脚乱,最终黯然神伤。然后背地里,给我加上牛X或者傻X的称号。
我从不以为意。
正在我沾沾自喜的时候,从角落里射出一道目光。这道目光一出现,我就觉察到了它的异样。
我惊讶的转了下头,发现了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小伙。他并没有什么不同,就像是普通的互联网人一样,格子衫黑休闲裤,有点杂乱的头发和因为熬夜而稍显凹陷的眼眶。他有着圆润的下巴,消瘦的脸颊。懒洋洋的倚靠在旋转座椅上,鼓起了微微发福的肚子。
让我难受的是他的目光,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。那毫无感情的死鱼眼像是往上翻着,又像是随时会进入梦乡。我吃了一吓,顿觉索然无味。
我的这些小伎俩,他可能都懂。在这种目光里,深含着对我的蔑视和嘲弄。他什么都懂,可他什么都不说出来,就静悄悄的躲在角落里看我的笑话,这让我难以忍受。
这是一种不可言传的感觉,我讨厌这双死鱼眼。从这次之后,我就收敛了很多。我一直活在那双鄙夷而嘲弄的死鱼眼中,甚至会在噩梦中惊醒。
但是,由于在一个公司共事,打交道的机会也越来越多。每当我说话时,他都静悄悄的站在旁边,双手若无其事的抱在胸前,似笑非笑的看着我。他不说话,但比世界上任何恶毒的话威力都强大。我拙劣的表演不攻自破,有时候甚至会脑子短路,表达也出现了结巴的现象。
这种现象越来越多。在我兴高彩烈唾液纷飞的进行培训时,他坐在会议室中不停的冷笑;当我和别人在工位上讨论问题的时候,他转过他的头,毫无表情的聆听。
我受不了了。这个人太厉害了,我完全招架不住。
我必须尽早行动。必须了解这个人的来龙去脉。
很容易从人事的手里搞到了他的简历。我默默的记忆,小心的求证,想看到一些让我心安理得的东西。
从这份简历上,我能够看到他的技术实力是很不错的,只有一定的技术底子,才能发出那么强烈的鄙视攻击。但从他简历的其他信息,看不出有什么不同。经历很普通,不算差,也不是非常出色,这个结果更加让我迷惑。
我开始了一系列的行动。从同事,到人事,到他的直属领导,进行了无微不至的关怀。对他进行了各种障碍设置,甚至关注了他的考勤。
在我的努力之下,他终于被约谈了。如果不出意外,他将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。
他离职的那天,我假惺惺的和他谈了一次话。
“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”?我问。
“还是做技术吧”,他的话不多,眼神依旧。
“为什么?”我喃喃自语。时至今日,他早应该退下他的伪装,对我再次嘲弄一番。
可是没有,他静悄悄的离开了,就如同他静悄悄的坐在角落。这一刻我恍然大悟,我可能错怪他了,也可能没有错怪。但我没有愧疚感,他不应该拥有这种能力,这双美丽的死鱼眼。
这个发现让我欣喜若狂。
接下来的工作,如往常一样的无聊和普通。激情不再,岁月如常,日子一天天付于流水。
不知多少时日。
同样的会议室,同样的技术评审。在我的小弟完成了设计的宣讲之后,有个新来的家伙晃着大脑袋,满脸傲气的问他:
“你确定这么做没有问题么?”
这是一剂多么无聊透顶的挑战,我简直要笑出声来。躲在角落里的我,精神奕奕,但目光阴冷。这道目光,似有破空之声,又像死在半空的鸟,风驰电掣,飘飘荡荡,死死粘在发问者身上。
在这道目光之后,是我前不久练就的,一双无精打采,毫无活力的:死鱼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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